中国空间经济学国际研讨会(2016)已圆满结束
我们有幸采访到了复旦大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研究中心的寇宗来教授。
记者:寇老师,首先据我了解到的,您本科是物理学的背景,对吧?然后再转向研究经济学的。
寇教授:嗯。对。
记者:寇老师,就是我们知道,同一个问题上,用经济学、社会学,其实是有不同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的。那您觉得物理学这样一个背景对您之后研究经济学方面有没有什么打下的基础,或者说是共通之处?
寇教授:每个人的学术背景肯定都会对他的研究有影响,实际上同一个学科、接受相同教育背景最后可能选择的路径都不一样,物理和数学还是有一些差异。比如说,数学的教育是从公理来演绎的,而物理是自愿理解。当时我的一个老师就这样说:“什么是物理?就是先有物再有理”。所以就说,这个对我的影响就比如说在看到一个问题时我可能会先考虑它的机制是什么样的,也就是说你要先看到一个现象,然后再看到一个结果,你要把它中间的机制想清楚。在分析方法上,对我影响蛮大的一点是我的老师在分析理论均衡的时候,他经常有一个说法叫作“掐两头去中间”,也就是说,有时候你看到一个假设,还有结论。中间可能有很复杂的推导。那么或者你要分析一个关于均衡的问题,不知道这个参考的话是什么样的 。但是你可以先考虑几个特例,比如它在等于0的时候是什么,在等于无穷大的时候是什么。把这两个问题搞清楚,假如再加上一个连续性的,就可以把中间的,这在IO模型上经常会用到的,比如说先一步进来,最后呢它会进来,那么中间有一个东西它会在进不进来之间纠结,那么也就是说这会有助于你来理解一些机制。
记者:寇老师,是不是您在经济学方面研究的时候就会很喜欢研究机制方面的一些东西?
寇教授:你要做经济模型,不管你是作理论还是作经验,肯定都是需要机制的。讲机制最好的精确研究肯定是既有理论又有经验的。所谓科学,就是我提出一个理论的东西,然后有最后结果我再用证明去检验它。你要得到可以解决的方法,要有假设然后有结论。所以要搞一个好的研究是一定要把机制搞清楚的。
记者:寇老师,还有一个问题,有关产业政策的一些东西,也看到了一些新闻上有关产业政策的问题。为什么产业政策会越来越难成功?其实产业政策在很多时候是弥补市场失灵这样一种措施,或者说在这时候它起着很大的作用。您可以看一下就是现在中国实施一些产业政策或者说是一个地区的产业政策对本地发展有什么样的看法?
寇教授:我有一篇关于产业推送的微信推文。我觉得产业政策应该分层次。我比较反对中央层面的产业政策,地方层面的产业政策可能是有一种地方竞争的态度或者说是地方政府因地制宜的一些策略。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讲,中央层面产业政策一竿子插到底,全国各地都一样,一刀切,比如把所有的资源都往新能源这边推,我们很多的企业就进入太阳能板。我们国内消化不掉,国际也消化不完。就容易导致产能过剩,反倾销等等。我觉得看产业政策,第一要分层次,第二要分经济发展阶段。产业政策跟企业、市场来比哪个更成功,实际上就要看政治企业家,比如他做决策的时候他的选择的成功率跟市场成功率之间的比较。你想,如果经济越简单的话,可能就只是你有没有决心去做,或者你有没有资源去做,你有没有抗风险的能力。因为,政府有强制力,它可以征税,可以把外部性内化,解决问题。也就是说在经济发展初期,政府会有更多的优势,因为那时候技术不确定性很低。
记者:经济发展初期,政府要对这样一种效率更高一点。
寇教授:我不是说它效率更高,而是说它犯错误的可能性会低。就我前面讲的,你可以设想一个很简单的分析框架:一个国家里面,比如说最简单的,有两个省份,M个产业,最开始的时候M是很小的,比如说有两个产业,我要选择其中一个产业,不管怎么说,其中一个产业肯定是比较有优势的是吧。我随机选一个,我的准确率是百分之五十。但是你想,如果这个M变为了100后,假如这时候你还是随机抽,那你选对的概率就很低。然后呢,即便你选择的技术高一点,但是还是不行。所以也就是说,越往经济复杂度越高的时候,我觉得产业政策就,因为这个政府官员一天的时间就是那么多,我们不考虑腐败啊等等这些问题,你的能力都不足以让你解决此问题。
记者:就是早上老师说的那个“无知”和“无耻”的问题。
寇教授:“无知无耻”那个是张维迎的知识产权,不是我的。
记者:引用的。
寇教授:对借用的。
记者:好,寇老师,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啊,你个人的文章中也提到在产业跟进的方面,我们很难向自然方面做一个事实,就是缺乏反事实的一个问题。但是其实在计量里面不是可以通过政策评估这些可以来相应的......
寇教授:这个东西,就比如说DID啊,或者,我要找一个对照组啊,就你本来是说,我什么样的是那个。反事实是什么意思呢,比如说我这个新能源产业,我受到产业政策的一个保护,就是被treat的,那么我要评估这个政策的话,应该是说,假如它没有被treat的话,它会是什么样的。然后你要找到控制组的话,而且这个控制组要不被这个政策来影响。你想你在全国范围内的话,首先啊,你找不到对照组。为什么呢,因为既然你这是个独立的产业,那肯定跟其他的不一样,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呢,就是说,在这个国家内你对这个产业有优惠,其他产业肯定本身也是会影响的。所以从定义上你找不出反事实,在全国范围内啊。那么在地区范围内就会好很多,也就是说在地区层面啊,比如说上海,鼓励了新能源,将来它也可以不鼓励新能源对吧,它还可以鼓励手机。那所以呢,也就是说江苏的新能源,找一个比较临近的省份比如云南,找一个比较类似点的省份比如广西。它也是边疆,它也是少数民族多,它也是GDP差不多在类似的水平对吧。那么假如说云南支持了新能源,广西没有支持新能源,那么我就可以把广西作为一个匹配组作为云南省的产业政策那个。然后我来比较,但是你想,国家出了产业政策你就很难做。比如大家都在骂四万亿,那么最简单的一个辩护,对四万亿一个辩护的话,我可以说,如果没有四万亿的话会不会更差,你遇到这样的辩护你根本没办法反驳它。
记者:这个就是不能通过这样来做......
寇教授:你找什么反事实,你找印度吗。中国印度差别太大了对不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作为中国的对照组。但是我们又没有办法找到没有经过四万亿treat的中国,所以也就是说你是没有办法真正评估四万亿的政策的。但是可能你可以在某些更小的层面上,比如我可以评估某些受到四万亿惠顾的这个县和没有受到四万亿惠顾的这个县对它的产业有什么影响,这些是可以做的。但是你要说,我要看四万亿对整个中国有什么影响,我觉得这个在我看来你是没办法真正的识别的。你没办法回答,没有四万亿会更差,你没办法知道这个问题。
记者:谢谢寇老师。
记者:郝晓英
摄影:马 卓